第(1/3)页 同一时间,跟赵青所在荒原相距数千里,天山某处背风的峡谷。 寒月高悬,映照着远处羌人部落稀疏的营帐,星星点点如同鬼火,勉强驱散一小片浓稠的昏暗,嶙峋的黑色山脊在夜色中如蛰伏的巨兽,夜风阵阵,发出呜咽般的尖啸。 贺拔玄高盘坐于一块相对平整的巨石上,双目紧闭,脸色比那万年积雪还要苍白三分。蚀天杖依旧横在膝前,但杖顶的惨绿色宝珠光芒黯淡,那道狰狞的裂纹如同一条毒蛇,蟠踞其上。 在他身旁不远处,一个魁梧的身影半倚在冰冷的岩壁上,正是那名被催发进入“幽冥魔变”又被韩辰帝重创的持钺宗师。 此人已从魔变形态退出,浑身骨骼不知碎了多少处,气息奄奄,胸口一个巨大的焦黑拳印,残留着恐怖的丹火气息,却奇迹般地保留了一口气,伤势亦在缓慢自愈——所付出的,不过是成为“伥仆”的代价。 贺拔玄高猛地睁开双眼! 眼底深处,血丝与幽冥寒芒交织。 他并未去看身边垂死的手下,而是将冰冷的目光投向东方,仿佛穿透了层层山峦,再次看到了那片让他大败亏输的热海南岸,看到了那该死的韩辰帝,更看到了那诡诈狡猾消失在玄渊深处的赵青! 一丝厉色闪过。 他缓缓抬起枯槁的右手,伸出食指。指尖不见真元光芒,却有丝丝缕缕的、无形无质却令空间都微现扭曲的——神念! 他以神念为引,在身前的虚空之中,开始缓慢而艰难地刻划。没有任何笔画痕迹,虚空中却开始凭空凝聚出一枚枚奇异的光符,线条古朴苍劲,带着一种源自远古的磅礴威压。 令人心惊的是,符文的核心区域,并非抽象的图案,而是由纯粹的幽光凝成的——散发着洪荒气息的古篆大字,如鲜血淋漓,悬于半空,在惨淡的月光下流转着妖异的光芒: “殷、姬、嬴、刘、李、赵……拓跋、慕容、宇文、耶律、完颜……” 这些姓氏,赫然是另一个平行地球的时空里,诸多王朝的开国族姓。 因为幽帝本人的恶趣味,赐予给了他麾下的巡王、神将、随侍们,又或者说,专门挑选姓这些的才俊提拔,裂土册封,并烙下血脉之契。 不过,大抵是因为难听丑陋的缘故,什么孛儿只斤、爱新觉罗,却是未被包含在内。 “以帝之名……”贺拔玄高的声音如同冰川下流淌的寒泉,冰冷却带着一种疯狂献祭般的炽热,“唤醒沉睡之血!归源!诸神后裔,当奉天命!先祖之诺,汝等当偿!违誓者,天厌之!族灭之!” 最后三字吐出,悬空的姓氏符箓轰然爆碎,化作千百道细如发丝的灰黑流光,如同有生命的鬼魅毒蛇,瞬间钻入虚空,消失无踪。 …… 秦都长陵,观星台上寂静无声。 元武皇帝背对着灯火璀璨的皇城,负手而立,目光穿透琉璃顶,久久凝望着北方那片似乎永远不再沉寂、每时每刻都充盈着宏大气机的天域,眉头紧锁。 他周身气韵如深邃汪洋,但此刻这汪洋底部却压抑着一股难言的躁动。这位意志如钢似铁的帝王脸上,罕见地失去了平日的冷硬掌控感,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深深的疲惫与……一丝自我怀疑的裂隙。 天幕之上,并非无星,而是那些遥远的恒砂之光,被一层又一层此起彼伏、未曾停歇的绚烂“烟火”所淹没。其气机之纯净浩大,虽隔万里,依旧让元武心神微震。 这已经不知是第多少次了! “噗通……” 观星台下深涧中,一条养了三十年的老鲤鱼无聊地甩尾跃水,搅碎了一池倒映的星河。 元武眼角跳了跳。 这细微的声音在死寂的夜里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引以为傲的定力上。他猛地攥紧扶住白玉栏的左手,指节发白。 “一刻钟了……”元武的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仿佛在说服自己,“足足一刻钟……那股波动还在持续……而且……似乎比之前感知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沉’?” 他用力闭了闭眼,额角有青筋微微跳动。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