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清明螺(七)-《大理寺小饭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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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聚宝盆家里的几个真不是什么好的。”黄汤摇了摇头,说道,“可虽然同聚宝盆一般不是好人,却又没有聚宝盆那般的本事,还是太冲动了。”

    有了这位带的话,现场那一档子混乱之事于黄汤而言也算理出头绪了。

    “可怜我那贤侄成替死鬼了啊!”黄汤再次叹了一声,这感慨今日自己不知发出多少次了,他叹道,“不过聚宝盆家里这几个也真是蠢……既然知晓我那贤侄是个替死鬼,打他除了能泄愤,能欺软怕硬逞威风之外,又有什么用?且作恶多端……难保不会大损阴德,真不好!若当真有阎王爷的存在,今日这一遭事,唬唬看热闹、不知情的百姓还成,骗的了阎王爷么?”

    “要我说,这事……既是第三只手做的,多半盯上的不是我那贤侄,而是冲着聚宝盆去的了。眼下闹出的这一出,倒叫今日来劝架的反而更是摸清了聚宝盆家里主事的这几人的底,露了底,知晓他们也就这点本事,怕是之后咬起来更不会手软了。”

    回话的此时已渐渐镇定下来了,虽然面上惊恐之色依旧,却还是牢牢的记着自己的任务,继续带话道:“如今这局面,于第三只手而言,聚宝盆死了,他家里人也露了底,知晓聚宝盆家里这点家财可以下手瓜分了。且还不消自己出手,直接用聚宝盆家里人的手毁了这年轻赌鬼,如此……既能咬一口聚宝盆,分一杯羹,又能让这生金蛋的母鸡成了死鸡,真是双喜临门!”

    “可惜可惜……聚宝盆家里几个果然不是这块料。”黄汤眯眼笑道,“原本那艘船……旁人都在猜这几个孩子开不了,可到底也只是猜测,不曾证实,是以旁人便是想咬也还在犹豫观望着。眼下闹出了这一出,这几个傻小子用自己的行动直接告诉了所有人,他们确实开不动这艘船!也不知聚宝盆泉下有知,看着自己家里几个傻孩子直接将自己的短处掀出来,会是何等感想。”

    害人还要抢占‘公理’,贪得无厌,大损阴德不算还露了底。

    坏是真的坏,蠢也是真的蠢。能力与品行,两样皆没有。

    “好大的胆!好毒的心!这报应……当很快便会来的。”黄汤笑道,“所以我总说莫要随意牵连进因果之事,直接去下手害人。要知道这因果循环,总是报应不爽的。”

    “只是可怜我那贤侄……什么恶事都未做,聚宝盆家里那几个若是遭了报应,家财转眼成空,过惯了富贵日子,又哪里受得了清贫?哪里甘愿去靠双手做活挣钱吃饭?”黄汤自言自语的摇头叹道,“这一家……有聚宝盆在,好歹还有些手腕,这几个却是连手腕都没有,除了死死盯着我那贤侄攀咬之外,还能做什么?”

    “听说过有蠢笨的傻子,被人贩子卖了,还会主动帮着人贩子数钱的,我那贤侄却是被他们害成这般还要养他们一家,让他们死死咬着吸血而不自知,还愧疚自责的供养他们,真是好生可怜!”黄汤笑着说道,没有看对面回话之人面上的神色,而是垂眸喃喃自语了起来,“将人扒皮吸血、吃干抹净还定要对方感谢自己,吃他的,用他的,还要贪婪的站在那‘道理’二字的高地之上,将他打骂、数落,要他自责、愧疚!要他主动出钱出力还不算,还必须得自愿被他们责骂与数落,必须背着那无论怎么努力都还不完的人命债与愧疚过活。如此折磨人……却仍嫌不够!还不解恨,依旧觉得我那无辜的贤侄欠了自己,啧,我那贤侄究竟欠他们什么了?什么都没欠!若定要说我那贤侄有错,之于那孤儿寡母而言,我那贤侄唯一的错大概便是错在是个能被他们随意捏扁揉圆泄愤的软柿子罢了!这群人明明暗地里占尽了所能占的一切表、里的便宜,欺辱起人来的态度却依旧是那般理所应当,理直气壮,啧啧……真是坏到骨子里了!”

    对面回话的人面上惊恐之色依旧,虽然是将自己当成了传话的‘木偶’,努力的不听不看,可黄汤的那些话显然还是一一传进了他的耳中,一想到黄汤话语中描述的那等情形,便有种好似被人堵住了嗓子口的窒息感。

    这些事……若非他侥幸帮大人跑了腿,哪会知晓孤儿寡母哭嚎可怜,赚取大把同情的水面之下藏着的竟是这般歹毒的心思?倒不是怜悯那年轻赌徒,而是看着那年轻赌徒……让他想到了自己以及多数寻常百姓。论心眼,自己与那些寻常百姓以及今日多数看热闹的人同这年轻赌徒有什么不同?今日跌进这些人层层圈套之中的是这年轻赌徒……当然,这年轻赌徒如此天分,如此福分加身而不珍惜,沾上赌的恶习自是不值得同情的。

    可……大抵是物伤其类,那年轻人沾上赌这恶习不假,可遭受的种种无法诉之于口,用自己帮忙带的话来说就是种种‘有石入口、有口难言’的欺辱却不是因为赌,而单纯只是因为恰好被卷入这些人的争斗之中罢了。

    那年轻赌徒自不珍惜天赋是他活该,可若是无意卷入其中的是自己,又或者街边随便拉来的一位寻常百姓,在这些人的种种设计之下,结果又会有什么不同?明明被欺辱的是自己,却还以为是自己酿成的大错害了人,背负着重重的,掺杂了‘辜负之恩’的‘人命债’任对方吸血,却不知自己才是被吸血至深的那个人。

    一股莫大的惊恐之感涌遍全身,让人没来由的想要远离这些生意人,哦不,不止有生意人,这位老神医也是,牵扯入其中的从来不是什么行当,而是人。

    如此一想……这些人是生意人不假,却同街边那些寻常铺子里做生意的明显是不同的,虽不同,却又混迹于其中,衣冠楚楚、华服锦缎之下谁知剥开里头一看,看到的会是良心、底限还是不择手段与毫无下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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